年代的前助導,也是八八風災將年代新聞處理災區居民電話方式寫在部落格上的奇玉,那一刻起,她就變成目光的焦點,人生中產生這麼大的變化,我邀請奇玉為這次的事件在創傷新聞網寫一篇文章,希望這段遭遇是段奇遇,從書寫中清楚地面對自己,讀者,記者,學生與新聞傳播教育者都可以再一次思考,我們從事新聞的初衷。
風雨 by 盛奇玉
2007年1月19日,踏入新聞圈的那天起,我從沒有什麼遠大的抱負,早上五點的上班時間,久而久之也成為習慣;早就忘記大學四年學來的新聞概念理論,但每每看到努力為新聞付出的工作人員,總是會有一股說不出的感動與敬意,我想,也許這就是這個行業能為廣大社會能盡到的棉薄之力吧。
無時無刻發生的天災人禍,畫面總是令人心驚,從中正紀念堂更名的民眾開車衝撞記者,血肉模糊的心痛,我仍舊記得那天近中午時的震撼,不斷反覆重播,下班後我躲在房裡繼續開著電視,太多的疑問和衝擊在腦海裡盤旋,我只能選擇逐漸不去關注逐漸淡忘,逐漸選擇這樣去面對所有影響自我的撼動;而今年8月8日的莫拉克風災,卻意外成為我這生揮之不去的記憶。
以為是一如以往的風災水禍土石流,可以自我處理得當,也不受過多新聞畫面上的影響;一夜之間的毀滅斗大的標明在報紙頭條、成為各節新聞爭相報導的重點,完全消失的村落、找不著的親人、驚嚇過度的面容,災情像是綿延的長城不斷傳出,死傷失蹤人數成倍數以百人計算;一直試圖淡然面對,不想因為工作影響自身產生過度的情緒,哭聲喪臉不斷湧入我的雙眼我的耳朵,太過震撼的山毀地滅、太過傷痛的哀嚎與麻木無法言語的神情,沒有辦法回神,就像,我是他們。
開始,只是和同事朋友們不斷討論這場災難的可怕;接著,我沒有辦法鬆懈工作後的情緒,下班後仍舊盯著電視追著每個災區的進展,想要轉移注意力的舉動,只是導致我不斷眼眶帶著淚的上網發呆,夜晚無法熟睡,閉上眼睛只記得一張張電視上的臉孔和哭喊的聲音。誰也沒有預料,這場風雨的結尾如此殘暴。習慣冷眼相對的態度竟也派不上用場,找不到出口的知覺在腦海裡四處碰撞至今,想起那些天的畫面只想讓人逃開選擇視而不見避而不談,或許半年一年後就不再容易引起觸動。
以為,什麼都不能做的我們,因為跟進了各台搶做的協助災民Call In而有了一絲可以助人一臂之力的小小希望,也許我們可以在急難瞬間挽回某個人的性命和他的家庭;早報製作人的一句「為什麼要通報?」卻開始毀滅我所期待的;難以置信這樣的回應,我不想放棄的去詢問同事、長官,得到的答案僅僅是搖頭、聳肩、「不知道」,一次一次的回應,一次一次加深我的憤怒與不安,甚至默默比起要我別再說的「噓」的手勢,找不著出路的茫然,突然發覺自己深陷在一個共犯結構之中無法脫離干係。
部落格文章的撰寫,純粹是一份心情的宣洩,誰也料不到最後會造成如此大的流傳,8月12日晚上的一通電話,長官的遣責、要求文章關閉並要我們休假暫時不要上班,錯愕得腦子空白,全身緊張得發抖,這是怎麼一回事,無法冷靜處理的情緒,開始慌張啜泣。終於度過的夜晚,8月13日開始不斷接到長官的電話,只是說明公司目前的進展,要求我們寫下內部給董事長的道歉信,我們卻不能寫出真正的情況與實話,為了一份餬口養家的工作,只能接受照辦,以為一切就會漸漸平淡和緩,也能恢復以往的生活,長官卻更進一步要求我們將道歉信放上部落格公開,並要做成新聞帶播出,無疑是賞給我們一個耳光,原來為了五斗米折腰求生還包括要出賣自己的人格與誠信。
其實在事發之後,我們也料想到,也許這份工作已經不保,只是一切還在未定之前,人心總會存在一點小小的期待,只是很快的,不出一週已經收到公司寄來的免職存證信函,是我生性懦弱吧,我在知道免職的消息之後除了氣憤茫然,仍是帶有徬徨無助,像是無頭蒼蠅在空間裡撞牆打轉,但矛盾的是,自己說出的是實話,而實話似乎這樣的社會體制之中不太管用也不太需要。
慶幸的是,有蘇彥文律師的熱心幫助及兩週後記者協會主動找到我們,就像是一艘大船打撈起濕透無力的我們兩人,還召集許多團體來給予協助與建議,這支強心針讓我們不再那麼擔憂面對眼前不斷突發的狀況,也能定下心思好好分析處理並想出解決的方式。
這樣的一起事件,改變我對原本新聞工作人員應擁有的熱情與堅持,從來也沒有想過一份企業應盡的道義責任可以如此被忽略,更沒有想過一聲聲民眾的哀求哭泣可以如此被草率處置,新聞所處的立場應是一種公義公平,而不是搶收視率為先;被免職被提告的下場,也讓我難以相信這是現在社會的邏輯,說出實話是一種背叛公司出賣同事的行為,我們成為被指責的抓扒子,我們是否也要教育下一代遇上錯誤的事情要包庇縱容,才是明哲保身之道,套一句穆導說過的話「如果說實話是錯的,那這個社會怎麼辦?」
後記:其實,約莫中秋前週就答應瓊文老師寫這篇文章,遲遲拖稿,好聽點的理由是新工作的忙碌而導致,真實的原因是我實在不願回想過去一個多月來的種種,但我心底清楚明白也許這樣的撰寫會成為一個情緒出口,好解脫我在死路裡打轉的困境,隨著文章的完成和新工作的熟悉,我原有的憤憤不平與無奈悲觀,開始有些不同的觀點,至少有敢於談論有樂觀祈盼的勇氣,想起那些受苦難的畫面也不再感覺心痛窒息,原來遇到了阻礙的石頭,我們不一定要搬移可以繞道可以換路而行,也許某個年月我們有了解決的智慧能力再回過頭處理個痛快;只不過以為將雨過天晴的樂觀並不長久,直到10月12日當天下午兩點,新工作的主管面色凝重的告訴我因為公司有人力配置上的問題,很遺憾的通知我只能做到10月15日,一直自認工作積極負責,連同事們也替我抱屈不平,好心同事探到口風,原來仍舊脫離不了與年代事件的干係,只是公司必須用另一種完美無破綻的說辭好驅離我這個麻煩人物,不怪他們卻又同時讓我陷入一個難以釋懷的情境,無形之間我已經背起造反者叛亂者的枷鎖,人人避之。突然我不是那麼了解這個社會生態,我們抱著一股熱誠衝進大染缸後,究竟都把自己變成怎樣形式的人物;幸運的是老天上帝眷顧,透過記協的熱情小海介紹,認識曾為記者的富美,她勇敢面對自己的經歷去選擇爭取自己的想要,踏過層層難關終在兩年後的今天有一點希望的曙光,我明白了,沒有什麼值得我那麼關注與頹喪,情緒波動雖難以避免,卻可以更正向的解讀,勇敢去接受所遭遇的困難,順應著腳下道路直行或彎曲,盡管在迷霧之中總不致於墜谷,終是能見到陽光,雨過天晴。
2009年10月5日 星期一
桃園縣警察局演講2009/10/5
今天上午在桃園縣警局針對保護受害者為題演講,這是我跑完劉邦友案後第一次回去,也是我義務以受害者為題演講的第一站,題目為:受害者保護與新聞服務的衝突:結合情理法的觀點。影音部分因為容量則是無法在Slideshare中出現。另外,感謝煙斗客的照片,PPT上又用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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